纤尘惋

以下两个地方可以找到补档:
1. 微博:-纤尘惋-
2. AO3:CHAOS_Crystal
姬友@江晨子墨

【原创】【生贺】Fairy Tale

太感谢啦!自己的生日却懒得给自己写生贺,但能收到一篇生贺真的好开心!【。】
吸血鬼paro的gl,期待好久啦,希望以后有机会我可以见到补上的细节【。】

江晨子墨:

大概可以叫四个女人一台戏


之前和 @纤尘惋 达成的PY交易,吸血鬼paro的百合(人生第一篇百合就这么贡献出去了)然而始终没有看见对方约定好的另一篇,如果有人会喜欢请帮我催催她


差点弃文从咸


啊奔三了呢离而立又近了一步明明生日这天大家还要体测虽然她没了卡不用测试不过总归逃不过的 还没钱买蛋糕跟大家一起分享TAT 不过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啦!


你看我对你多好!所以说好的车呢!!!


配对:伊丽莎白(童颜吸血鬼)x塞尔维莉亚(人类→吸血鬼)


克莉丝蒂(神职人员→异端)x安娜贝尔(圣女→东方女巫)结果四个人中就一个吸血鬼= = 大概是个假的吸血鬼paro 而且就伊丽莎白的经历比较正常???


本来想写个血腥爱情童话故事,结果大概成了个单纯的恋爱撒狗粮


夏天不想写剧情的我后面非常赶,感觉我把10万字的内容浓缩在2万字里了orz也许N年后会补细节。反正你开心就好⊙▽⊙生日快乐!




Fairy Tale


 


【序】


传说有一个吸血鬼爱上了一个人类。


 


【一】


 


在大陆边缘,有一片迷雾森林。那里树木参天,枝繁叶茂,遮云蔽日,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林中并没有可供人通行的小径,还有经年不散的大雾环绕,让人辨不清方向的同时,还平添了不少阴森。


在迷雾森林的深处,有一座古堡,古堡前还有一个花园,花园中央有一个喷泉,是一个圣子雕像的喷泉。不过,这都是传言,并没有人真正看到过。


因为进入迷雾森林的人,不多时便会迷路,连指南针都会失效。森林里没什么吃的,也没什么走兽出没,但也不必担心会活活饿死在里面。这个时候,只要你闭上双眼,虔诚许愿,过一会儿后再睁开眼,面前迷雾散尽,你已站在森林的边缘。


这时候你若再试图进去,就会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挡在外面。


有人认为是森林里有什么怪物,曾和附近的村民一起组队进去。三、四十个人,每人手上带着一根几米长的线,互相绑在一起,每走几米就留下一个人在原地看守等候。这样走了几百米,剩下的人回头一看,忽然发现绳子不知什么时候断了,来路被迷雾所掩盖。他们惊慌失措,他们跪下求饶,他们虔诚祈祷,一阵风过,再睁眼,他们已在迷雾森林之外。


自此,再无人擅闯。连胆大的猎人都绕着这片森林。


后来,附近的村民也都渐渐搬走了。迷雾森林和森林深处的古堡,都成了一个似真似假的传说。


但今天,它又迎来了访客。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脸禁欲的精英男,不停地掏出怀表看时间,然后不耐烦地一脚踩上树下腐烂的叶堆。他低头,嘁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干净沾了泥的鞋,随后一个纵跃,踩着树枝飞快行进。


终于,那座静静伫立在森林深处的古堡出现在他面前。


他从树上跳下来,落在喷泉前,有一个满头白发却打理得非常整齐显得整个人都精神奕奕的老管家在那儿等着他。


老管家微微俯身,“是雷德菲尔德大人派来的使者吗?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还在餐厅备下了丰厚的晚宴款待来使。”


尼尔躬身回了个礼,“打扰了。”


古堡那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纹的金色大门缓缓打开,尼尔跟随管家走进神秘的古堡,他没有环顾四周,只是紧紧跟在管家身后。他见过比这更加壮丽恢宏的装潢,比如雷德菲尔德的城堡,所以他对这座古堡的装饰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这并非是他目不斜视的理由。是因为四周古怪的花纹、图案和文字。听说,那都是很早以前禁书中的东西,注视得久了就会陷入无可救药的幻觉当中,是以他不敢乱瞥,只得紧紧盯着前面人的背影。


管家忽然停了下来,说了声“到了”,随后推开门,侧过身为尼尔让路。


感觉像是忽然亮堂了起来。尽管厚重的酒红色天鹅绒窗帘都拉了起来,但餐厅四周的墙壁上的烛台都点着蜡烛,眼前是一张长桌,桌上也摆着一个烛台。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个人,她那半张脸在跃动的烛火下影影绰绰,看不大真切,却像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引得人想去掀开看一看。


尼尔愣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才慌张行礼。他低着头,听见有人轻笑一声,悦耳动听,随后那个声音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慵懒和四分不明地说道,“不用多礼,入座吧。”


尼尔寻找了一番发现自己的座位大概离那位大人有点近,这有点不太合常理,毕竟传言那位大人不喜欢和同类接触。不过他是客人,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但他也不是一般的客人。他是雷德菲尔德家派来的使者,代表的是目前吸血鬼中势力最大的雷德菲尔德家族。所以他收拾了下心情,不卑不亢地入座,等着管家为他满上新鲜血液,同主人敬了一杯后才说明来意。“我这次来,是代表雷德菲尔德大人来询问默克伍德大人的意思。”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不远处笑眯眯的小女孩。


是的,坐在首位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少女有着银白色的长发,眼睛像是陈年红酒的颜色,在暖黄色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深不见底。“不必称呼我的姓氏。”伊丽莎白伸出白如青葱的手把玩着鬓边一缕垂下来的发。尼尔顿了一下,从善如流,“伊丽莎白大人。”


“雷德菲尔德家的小子,他想玩什么把戏,我并不关心。”她缓慢地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眼神却是冰冷的,在摇曳烛火的映照下像是陈年的红酒,充满诱惑又异常危险,配合着她那张精致的如同洋娃娃的脸,让人迷惑。不知哪里来的风,微微掀起了窗帘的一角,吹灭了房里的所有蜡烛,室内霎时暗了下来。唯独从窗外漏下的一点月光,照亮了伊丽莎白的身后。一闪而过的光,映出了她身后那人暗红色的头发和冷艳的脸。尼尔心里咯噔了一声,他想起了关于这座古堡的主人的另外一个传言。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少女带着点调笑意味却有些冷漠的声音,“但怎么着,都轮不到他来插手我的事。”她掀了掀眼帘,定定地看着面前冒着虚汗的尼尔,眼睛在黑暗中幽幽闪过嗜血的红光。“更何况区区蝼蚁。”她悠悠地补充道。


尼尔的手颤了一下,手里的酒杯没拿稳,掉到了厚实的地毯上,杯中鲜红的液体泅湿了米色的地毯。他没法将视线从那人脸上移开,却下意识地往后退,椅子拖动了一点,然后他觉得视野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接着他便觉得眼前的世界颠倒了过来,然后渐渐模糊,陷入黑暗。


身材高挑的介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那人站在倒下的尸体身后,反手震落刀上鲜血,将刀缓缓归鞘。黑暗中伊丽莎白突然抬起了一根手指,周围墙壁上的烛台依次亮了起来,也照亮了那个仿佛突然出现的女人的脸。


“塞娅真是贴心。”伊丽莎白一手撑着下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表情淡漠的人身上,脸上露出一种孩童般天真的笑。确实,光看身高和脸的话,她应该是个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塞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又走回到她身后属于她的位置上。


老管家不知从哪里再度冒了出来,恭敬地向伊丽莎白行了个礼,然后着手收拾躺在地上的尸体和被粘稠的血液弄脏的地毯。


 


【二】


 


塞尔维莉亚在清晨时分窗外阵阵布谷鸟的呼唤中睁开眼睛,她眯眼看着拉得严丝密缝的窗帘,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迷茫的神色,很快又恢复清明。她正想从那张大得有些过分的床上起来,门却啪地一声打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欢快地扑到了她的床边,还大声喊着“塞娅你终于起来了!”。塞尔维莉亚面色如常,只是随手抓过手边的枕头然后一扔,那个飞扑过来的白色身影便和枕头撞了个满怀,然后抱着枕头倒在了塞尔维莉亚的床上打滚。


塞尔维莉亚平静地起身,脚踩进床边黑色的小高跟里,背对着床,没去管那看似小孩一样抱着枕头在她床上打滚实际暗中打量她裸露在外的白得反光的肩颈和一小片光滑的背脊的伊丽莎白,褪下丝绸睡衣换上了不太符合她的品味的、主色调和她的头发是一个色调还夹杂了一些黑边蕾丝的洋装。正要系上腰带就听见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身后不知活了多久的吸血鬼故作稚嫩地撒娇道,“塞娅,我来帮你吧!”塞尔维莉亚缠着丝带的手顿了一顿,想了想就送了手,任由身后那人亲密地贴了上来,隔着一层布料的肌肤相亲——却是一冷一热。


好在塞尔维莉亚并不在意,她等身后那人动作完说了声“好啦”后,转身向伊丽莎白伸出了手。伊丽莎白眨了眨她那圆润的眼睛,随后抬起手,轻轻落到对方的手里。


塞尔维莉亚弯下腰亲吻她掌中细嫩的手背,随后道了一声,“早安,利兹。”


 


早餐照样是在餐厅解决的。


伊丽莎白的早餐就是一杯新鲜血液。而塞尔维莉亚的则是羊角面包和黄油吐司以及一杯红茶。餐厅厚重的窗帘依旧拉着,只有一扇窗前只拉了一层薄纱,一点天光泄了进来,照亮室内。


那自然是为了塞尔维莉亚。


吸血鬼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不如说,黑暗让他们觉得放松。所以拉开天鹅绒窗帘是为了塞尔维莉亚,羊角面包、黄油吐司和红茶是为了塞尔维莉亚,甚至本该是入睡的时间却坐在餐桌上和人共进早餐的伊丽莎白,还是为了塞尔维莉亚。


一切都是为了塞尔维莉亚。


塞尔维莉亚知道这些,她也有劝过那个吸血鬼不必这么操心,毕竟光从生活技能上来看怎么看伊丽莎白才是那个令人操心的人。然而这个时候那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吸血鬼就表现得和她的外表一样,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拉着她的手撒娇,“塞娅、塞娅”的叫着。塞尔维莉亚虽然面上冷,血却是热的,心也是软的,自是拿她没办法,表现出来却也只是没再多说什么而已。


而伊丽莎白好像抓住了她的弱点一样从此得寸进尺的事······以后再提。


塞尔维莉亚仪态端庄、慢条斯理地解决完早餐。早早喝完了鲜血有些无聊地趴在餐桌上一直愣愣看着塞尔维莉亚优雅的动作的伊丽莎白登时坐直了,然后跳下椅子,踩着银色罗马鞋“哒哒”地跑到她的塞娅面前,一把拉住对方的手,笑着问道,“塞娅接下来要去书房继续看书吗?”塞尔维莉亚点了点头。伊丽莎白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那好,我和塞娅一起去!”


塞尔维莉亚牵着伊丽莎白的手,带着她走在长廊的阴影处,途中遇见管家时,她还停了下来微微点头致意。管家依旧是笑得非常和善的样子,他眯着眼,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突然说自己等会就去睡了,书房里已经备好了茶,午饭还请塞娅小姐自行解决。塞娅点了点头,牵着安静得有些过分的伊丽莎白继续往前走,七拐八绕地到了书房。


书房的大门甫一打开,塞娅便闻到了独属于古老书卷的气味。占地颇广的书房里极目所见全是书架,高耸直抵天花板的深色古老书架,橡木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后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尽头有一排木质桌椅,就在窗台下,窗外枝叶茂密的香樟树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却还有一些被切割得零零碎碎的阳光洒落在桌面上。书房左侧照不到阳光的阴影处摆放着一张沙发,很软,又长,可供人小憩。伊丽莎白刚跨入书房,就松开了塞尔维莉亚的手,自己走到一排书架前取了一本书,然后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塞尔维莉亚被送开的手指蜷了蜷,没说什么,自己走到书房深处取了那本昨天没有看完的书,经过托盘时拿了杯刚泡好的红茶,坐到桌子面前、香樟树下、和煦的阳光里,静静地翻阅。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还有一点呼吸声,轻轻洒落的阳光随着时间流逝在书页上不断移动,塞娅直到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才阖上书。她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活动了下脖颈,抿了口早就凉透的红茶,才起身将书放回原位。她又绕到书架后的阴影处,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娇小身影。伊丽莎白的手垂在沙发边沿,手中还拿着那本书,但是看上去下一个瞬间就会掉下来。她的面容很平静,不是她面对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同族时带着嘲讽笑意的那种,也不是她面对塞娅时故意露出天真如孩童的笑容的那种,只是非常平静地阖上眼帘睡在那儿,没有锋芒也没有特意展现的柔软,但让看到她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种安宁平静。


塞尔维莉亚想了想,是了,都快正午了,这个吸血鬼虽然等级高活得又久且强的不像话,但暮春时节,正午的太阳还是会令她觉得不舒服的。塞尔维莉亚略略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在她面前安然熟睡的吸血鬼,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非要一直陪着自己。


她走过去,轻轻抽走了伊丽莎白手中的书,将书放在沙发上后,弯腰抱起了熟睡的小女孩。塞尔维莉亚低头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被惊醒,这才往外走。她暗道一声,好轻。伊丽莎白的身高也就150,体重自然也不会重到哪里去。然而那样娇小的身体里却蕴含着强大到可怕的力量。塞尔维莉亚想到这里时顿了一顿。也是,吸血鬼都是怪物嘛。


她怎么能以一个人类的标准来衡量。


 


塞尔维莉亚抱着熟睡的伊丽莎白,小心避开任何有阳光的地方,很快就走到了古堡深处伊丽莎白的房间。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一个桃木的立式衣柜塞满了洋装和礼服,一个放了不少首饰、发带和化妆品的梳妆台,还有一张巨大又柔软的床。至于塞尔维莉亚初来乍到时以为会出现的棺材,自然是不存在的。


那时就比她稍微矮一点的伊丽莎白插着腰道,“你对吸血鬼的误解也太深了吧?谁会睡在那么令人难受的棺材里啊!”小小的塞尔维莉亚看着她,愣愣地点了点头。当晚就和伊丽莎白一起睡在那张又大又柔软的床上,睡得异常安稳,好像几个小时前她并没有遭遇那场变故。


不过管家第二天很快就收拾出了新的客房,安置好了家具后,她就入住了,再也没在面前这张床上睡过。


塞尔维莉亚借着门外走廊上的一点烛光看着面前这张白色的大床,又想着自己房里那张暗红色的大床,怎么想怎么觉得两人的床应该换一下。然而当时伊丽莎白昂着头道,“这是我亲自挑的,和你头发的颜色不是很配吗?”塞尔维莉亚想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如此,更何况自己此刻寄人篱下,也确实不该再多挑剔些什么。


至于一住就住了六年,她从156窜到170,比伊丽莎白整整高了20公分的事,也不用再多提了。


 


说起来,她刚来的时候,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只好跟着管家称呼她为“伊丽莎白大人”。一开始伊丽莎白接受了她这个称呼,但也没问她的名字,只是“喂、喂”地叫着。但不知什么时候,伊丽莎白开始管她叫“塞娅”,并强烈要求她叫自己“利兹”,说这样显得很亲密。


一个高傲到目中无人的吸血鬼居然想和一个人类显得很亲密?


塞尔维莉亚不是很懂这群吸血鬼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她一开始还是叫她“伊丽莎白大人”,后来拗不过,改口叫“利兹”。这时伊丽莎白就会很高兴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小洋装的裙摆不断上下飞舞。但是塞尔维莉亚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妥当,所以开口叫她“利兹”的次数屈指可数。


 


塞尔维莉亚为伊丽莎白脱了鞋,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穿着白色洋装有着银白色长发连眼睫都是白色的伊丽莎白睡在洁白无瑕的床上,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


塞尔维莉亚在床前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还轻轻掩好了门。


门内,本应熟睡的伊丽莎白缓缓睁开了她暗红的双眼,眸光沉沉地看着门缝漏下的一点光,不知想了些什么,又闭眼睡了过去。


 


【三】


 


塞尔维莉亚将晚餐端上桌时,伊丽莎白站在餐厅门口,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揉着眼睛,有点迷糊的可爱。塞尔维莉亚和她打招呼,“醒了?要吃饭吗?”


伊丽莎白似乎没睡醒,也没回话,只是走到首位上坐下,还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塞尔维莉亚将食物端到她面前,她没什么兴趣地用手边的刀叉戳了戳,就又放下了刀叉。塞尔维莉亚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多说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用餐。


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为伊丽莎白奉上了一杯新鲜血液,又悄然退下。塞尔维莉亚发誓,她看到利兹的眼睛瞬间红了!呃,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的脸本来就是红的,只能说是亮了一下,变成了一种更加鲜艳的红色。


喝下一杯鲜血后,伊丽莎白终于恢复了点精神,开始用刀叉切割塞娅煎好的牛排,尝了一口后惊喜地道,“好吃!塞娅的厨艺又变好了呢!”


塞尔维莉亚微微垂下头,让额前的几缕较长的刘海遮住她的神色。但是不小心露在外面的耳朵,却是悄悄红了。


伊丽莎白看在眼里,却也不说破,只是轻轻笑了笑,继续享用对方特意为她做的晚餐。


等她们用完晚餐,管家忽然敲了敲门,进来后鞠躬道了一声,“小姐,克莉丝蒂小姐到了。”


伊丽莎白理了理裙摆,用餐巾擦了擦手,说,“让她在客厅等我一下吧。”


 


伊丽莎白走在前面,塞尔维莉亚则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说实话,塞尔维莉亚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到即使突遭变故也没有崩溃地哭泣,而是冷静地握着手中的银质匕首,直指面前舔舐鲜血的吸血鬼。


伊丽莎白有时候担心塞尔维莉亚会不会在她身后走丢。好在她虽然不出声,脚步声也轻不可闻,但终究没法掩住她的呼吸声。伊丽莎白可以靠她那比常人敏锐得多的感官捕捉到它,还有对方的心跳声。


她们来到门前,管家为她们推开门,室内静坐在红色沙发上望着对面墙壁上的画像的访客闻声转头。


身后塞尔维莉亚的呼吸窒了一瞬。


不管看过多少次,塞尔维莉亚还是会为那人惊为天人的容貌震惊。


那人穿着非常普通的黑色风衣,胸前还戴着银质十字架,浓密如海藻的黑发在发尾微卷,有几缕较短的非常温顺地贴在耳侧,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那双暗如黑夜的眼睛,像是会把所有人的灵魂摄进去一样。那人似乎很年轻,眉眼间又透露出一股成熟,单看脸是无法判断她的年龄的。她望向这边后眨了眨眼,嘴边噙着一丝笑,随后开口道,“好久不见了呢,莉莉白,这回找我有什么事?”她的声音难以形容,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声音里有一种魔力,让所有人都耐心倾听,又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去信服、去跟随。


克莉丝蒂越过伊丽莎白看向正出神的塞尔维莉亚,招手示意,“塞娅?你好像又变漂亮了呢。”


塞尔维莉亚回神,正想开口,伊丽莎白却移了一步正好挡在她面前,并伸手示意她噤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塞尔维莉亚觉得克莉丝蒂嘴边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


克莉丝蒂拿过放在手边的一个黑色的箱子,起身,在原地跺了跺脚,长靴的鞋跟在大理石地砖上磕出清脆的响声,“好了,不叫就不叫。莉莉白,犯人在哪?”


伊丽莎白似乎轻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跟我来。”


塞尔维莉亚觉得有些莫名,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克莉丝蒂经过她身边时冲她笑了笑,似乎是想拍一拍她的肩膀来着,结果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手臂微微动了一下而已。


 


塞尔维莉亚跟在她们二人身后,向着古堡的地下走去。她之前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进来的门在哪儿。这回也纯粹是因为克莉丝蒂的到来,她才有机会下来一窥究竟。


古堡本来为了吸血鬼的居住,大部分地方都照不到太阳,还有厚厚的砖墙,是以比外面低了好几度。然而来到地下,让人更觉阴暗湿冷的地下,即使有点心理准备,塞尔维莉亚还是禁不住打了个战栗。她伸手抚上裸露在外的手臂,感觉寒毛都竖了起来。正这时,地下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喑哑的嘶鸣,声音在空荡的地下不停回荡,让人瘆得慌。塞尔维莉亚下意识地握紧了刚刚管家递给她的刀的刀柄,摆出了防备的姿态。走在前面的克莉丝蒂忽然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关系的,这座古堡里最可怕的东西就是那个会跟你撒娇的小女孩了。”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那个听觉敏锐的吸血鬼听到,但塞尔维莉亚确实感觉自己安心了一点。


她冲克莉丝蒂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克莉丝蒂转身继续往前走。


 


她们来到阶梯尽头,伊丽莎白正站在一扇画着奇怪图案的门前等着她们。之前那个可怕的声音就是从这扇门后传出来的。伊丽莎白见她们来了,伸出一只手,按在门正中央的那朵玫瑰上,就听见像是什么封印被破开一样的声音,然后伊丽莎白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借着火光,塞尔维莉亚看清,房间正中一个木质十字架上,绑着一只由于长期没有进食而整个苍老了不少的吸血鬼。


 


【四】


 


克莉丝蒂率先走进了房间,顺手就将手上提着的雕刻银色花纹的黑皮箱放在了门边的一张桌子上,好像她已经这样做过千万遍了。


她很快打开箱子,箱子里摆着一排银质的塞尔维莉亚说不出名字的利器,还有几个瓶瓶罐罐和一本墨绿色封皮的圣经。然后她从风衣里面的口袋掏出一副干净的白色手套戴上,从中挑出一把和手术刀差不多大小的刀,用一旁的毛巾稍微擦拭了下。


伊丽莎白仍站在门口,看着克莉丝蒂熟练地拿出她所需的器具,出声道,“他已经饿了一个星期了,还是什么也不开口······你没问题的吧?”忙碌的克莉丝蒂回头冲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我、你还不放心?”


“那就好。”伊丽莎白微微颔首,牵着塞尔维莉亚就往来时路走,“我等你的好消息。”


门自动关上了。


 


塞尔维莉亚往后看了一眼,正巧听见突然拔高的惨叫,她没有防备,吓了一跳。伊丽莎白握紧了她的手,说,“别回头,是些不适合小孩子看的东西。”


塞尔维莉亚看着面前娇小的背影,看着那人沉静的侧脸,心道,明明你更像小孩子。


然而对方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


塞尔维莉亚又想起了底下的克莉丝蒂,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不过根据刚才她们的对话内容,大概是在审讯什么犯人吧。


克莉丝蒂是个很奇怪的人类。有时候塞尔维莉亚觉得对方比伊丽莎白更像一个吸血鬼。


伊丽莎白并不怎么喜欢人类。她毕竟是个高傲的吸血鬼,还是个纯血种,平时能和她接触的人类也就塞尔维莉亚一个。克莉丝蒂则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塞尔维莉亚能明显感觉到伊丽莎白并不非常喜欢对方,但对方确实是唯一一个敢打趣伊丽莎白却不会被伊丽莎白杀了的,人类,或者说,活物。


但克莉丝蒂本身就很奇怪。以前听伊丽莎白说,对方原本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神职人员,——对,胸口的银十字和那本圣经就是那时候遗留的产物——她以前还想当神父来着。当然,女性是无法担任神父的,她只是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小教堂,聆听别人的忏悔并给予救赎,结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被当作异端,逐出了教会。


对方本来对吸血鬼就没什么好感,自此对教会那群人就更没什么好感了。然后,她凭借着出色的审讯本领以及超强的单兵作战能力,走上了一条独自制裁吸血鬼的道路。


那个单兵作战能力是塞尔维莉亚听来的,她并没有亲眼见识过。以前伊丽莎白还想找克莉丝蒂教她如何用刀来着,然而被拒绝了。那时伊丽莎白还生气地毁了整个客厅所有的玻璃制品。


不过对方的实力能被伊丽莎白认可,那也就说明绝对不止是说一说而已。


所以塞尔维莉亚觉得,伊丽莎白和克莉丝蒂口中的那个“普通”的神职人员,绝对是骗她的。然而她借着偶尔的外出机会去附近村镇的教堂打听时,他们又像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一样。也只好不了了之。


 


她和伊丽莎白在客厅等着。本来塞尔维莉亚是想站在伊丽莎白身后的,结果伊丽莎白强制要求她坐到沙发上。塞尔维莉亚无奈,刚坐上沙发,伊丽莎白就凑了过来,把头搁在了她的腿上,看上去好像想再睡一觉。


塞尔维莉亚觉得有点痒,似乎她的大腿肉全是痒痒肉一样,伊丽莎白刚一挨上她就想跳起来,结果硬生生地忍住了。之后她不断回忆着今天看的《翡翠录》里的那几章,才将注意力从敏感的肌肉转移开。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客厅的门被一脚踹开了。风衣起落,那人提着黑色的手提箱,带着一身血腥味出现在门口。克莉丝蒂脸上似乎有些疲惫,随手将另一只手里捏着的沾满了血的手套一扔,不知从哪冒出的管家端着托盘稳稳地接住了它们。隔了一整个客厅,连塞尔维莉亚都嗅到了非常浓重的血腥味,伊丽莎白更不用提,然而看上去克莉丝蒂身上并没有沾上半点血,就连她的脚印都没有,那只可能是因为出血量实在太大,克莉丝蒂的身上才会沾上气味。


伊丽莎白皱了皱眉,问她,“他怎么样?”克莉丝蒂走到沙发前,将手提箱放下,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她那根本没有沾上任何血的手,“帮你一把火烧了,感谢我吧。”


“结果呢?”说实话伊丽莎白并不在乎那只吸血鬼的结局,胆敢背叛她,想必他也早就知道自己唯一的结局了。


“是斯坦尼亚,他似乎还勾结了雷德菲尔德、卡特洛维斯家族,雷蒙那边似乎没表态,不过据说手下中也有一两个和斯坦尼亚的人走得近。”


伊丽莎白冷笑一声,“四大纯血家族联手,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克莉丝蒂转身坐下,接过管家递给她的一杯柠檬汁,笑道,“早跟你说了不要搞什么独居啊放弃君王头衔的。动静这么大,元老院却没半点动作,说明他们也是默许了的······你也不必那么早就跟元老院撕破脸啊。”


伊丽莎白看了她一眼,“是啊,跟着我这个被排挤的吸血鬼是没有好处的,你这个弱小的人类还是快点滚回教会去吧。”


克莉丝蒂笑容不变,喝完柠檬汁后放下杯子,“好啊,那我先避避风头。”说着起身,提着手提箱转身就往外走。


管家提着一个箱子站在门口,“克莉丝蒂小姐,这是谈好的报酬。”说着打开箱子让克莉丝蒂检查。克莉丝蒂扫了一眼,就阖上箱子提着走了。


 


伊丽莎白看着紧闭的门出神,塞尔维莉亚安静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良久,伊丽莎白喃喃自语,“看样子最好再找一下她。”


 


【五】


 


在另一片小树林,有一条蜿蜒的河流。那片树林不像迷雾森林那样死气沉沉,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鹿或者兔子在其间跳跃。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静静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少女一头银色长发长至脚踝,皮肤似乎比她的头发还要白一些,露出的下颌线条精致,嘴唇形状姣好,看得出应该是个标致的美人。可惜一条白缎覆在她眼上,遮住了她大半面容,让人无限惋惜。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圣女,您有客人了。”


少女缓慢回头,蹙了蹙眉,“不用那样叫我了,我已经不是圣女了。”


男人略一沉吟,低头,“是。安娜贝尔大人。”


名唤“安娜贝尔”的少女似乎还是不太满意,不过她暂且放过了这个问题。她伸出一只手,男人就走了过来,一只手托住她,一只手扶住她的上半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安娜贝尔顺势将手环过男人的脖颈。两人向着不远处的木屋走去。


木屋前停着一辆马车,门前站着五个人,三个男人将两个女人围在中间,中间两人正是塞尔维莉亚和伊丽莎白。


本来她们被邀请去屋里等候的,然而伊丽莎白似乎严重洁癖,只肯站在外面等着,塞尔维莉亚自然也就陪她一起站着。


男人抱着安娜贝尔在她们二人面前停下。安娜贝尔向前摸索着伸出一只手,“是伊丽莎白吗?好久不见了。”伊丽莎白见状,快走几步握住了对方的手。“是我。来自东方的女巫,想必你已经知道所有情况了,请你为我解惑。”


安娜贝尔歪了歪头,“可我不觉得你有任何疑惑。”


“那请你助我摆脱困局。”伊丽莎白定定地看着对方,好像能透过那条白缎看到对方的眼睛——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命运,很多人都被牵扯进来了,我也一样。”安娜贝尔看向塞尔维莉亚所站的位置,却也不像是在看她,“你不用那么担心,做你该做的事就好,剩下的就是相信了。”她又低头看着伊丽莎白,露出一个宽慰的笑,“你只需相信身边的人。必要的话,我也会帮你清扫一片战场的。”一个看起来就非常柔弱、目不能视也不能站立行走的少女,居然口出狂言说出“清扫战场”这样的事,如果有人恰巧路过又恰巧听到了怕是会笑掉大牙。


但那个非常强大的吸血鬼,却在听到她这句承诺后放下心来。


塞尔维莉亚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她不由得多打量了安娜贝尔几眼。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偏头冲她笑了笑。


塞尔维莉亚也回了她一个笑。安娜贝尔忽然开口,“至于塞尔维莉亚小姐,”突然听到点名,塞尔维莉亚吓得立刻立正站好,对方轻笑一声,“你只需跟随你的心就好。”


 


两人回程的路上,伊丽莎白一直沉默不语,凝神想着安娜贝尔的话。塞尔维莉亚独自赶车,时不时偏头担忧地看一眼伊丽莎白。快走到迷雾森林边缘时,伊丽莎白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回头,正好和塞尔维莉亚看过来的视线相撞,她出声道,“塞娅,你这么担心我的呀?”


塞尔维莉亚沉默了一会儿,没作声,转回头去,伊丽莎白却眼尖的看见她耳朵红了。


但伊丽莎白似乎没了平日调戏对方的兴致,两人再没多说什么,一路沉默回了古堡。


 


两三天后,伊丽莎白告知她,“家里快没有食材了,你去附近的镇上买点回来吧,顺便买点香水,我要玫瑰味的。”


塞尔维莉亚觉得有点奇怪,毕竟她上次买了将近半个月的份量,就是因为天气快要热起来了,她不想再跑那么远。不过听到后一句,她想可能对方的目的是想要她去帮忙采购香水吧。也就没有提出质疑,随便收拾了下就驾着马车出去了。


 


来到集市上,她先买好了伊丽莎白惯用的牌子的香水,然后才去买食材。路上她被一个男人拦住了。男人拦住她,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塞尔维莉亚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打算绕过他,就听男人惊道,“是塞尔维莉亚吗?你还活着吗?真是太好了!我、我还以为······”


塞尔维莉亚闻言停了下来,认真地打量对方,好不容易从那点稀薄到所剩无几的童年记忆中揪出了一个影子,“你是······威尔?”


“是的!是我!从那件事后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吧?我没想过还能再看见你!对了,这么久不见,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吗?”对方似乎异常激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塞尔维莉亚只好伸手打断他,“没事,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销声匿迹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也死在那场意外中了。对于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都是那群该死的吸血鬼!”男人说到这时情绪高涨,还不停比划。塞尔维莉亚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不过对方话锋忽然一转,“不过这下好了。教会联合了四大纯血家族以及元老院,帮忙一起除掉某个活了最久的最强纯血种,作为交换他们会签订新的协议,保证人类世界的安定,接下来再也不会有当年吸血鬼忽然袭击村子的事了!”


“你、你说什么?”塞尔维莉亚闻言,手中提着的装了菜的袋子掉了都不知道,她一把提起对方的衣领,凶狠地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男人眨了眨眼,似是不解刚刚那么安静的塞尔维莉亚为什么忽然那么激动,但还是很顺从地回答她,“教会联合元老院和四大纯血家族,要杀了某个最强纯血种。”


塞尔维莉亚一瞬间懵了,她扔下男人,飞快转身往马车跑。回想着今天中午罕见地没有睡觉而是吩咐她出去买东西的吸血鬼的一切细节,塞尔维莉亚一边唾弃自己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想不到,那个该死的吸血鬼摆明了是为了支开她,一边利落地翻身上马,挥刀砍断将马车与马连接在一起的缰绳,然后一夹马肚,一挥鞭,轻咤一声,绝尘而去。


 


【六】


 


塞尔维莉亚赶到的时候,明月高悬,按理应点亮蜡烛为她照亮的古堡却一片漆黑,古堡已经没有人了。塞尔维莉亚停在花园的喷泉前,那个圣子的雕像已经不在了,庭院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地上还躺了不少尸体——其实也只是丧失了行动力而已。塞尔维莉亚绕着转了一圈,既没看到伊丽莎白,也没看到管家。她放下一直悬着的心来,脸上的忧色却并未褪去。她仔细搜寻周边,看有没有可能找到给后来者留下的指路标记,结果在书房窗外那棵巨大的香樟树上看到了一封信。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伊丽莎白留给她的,因为那是伊丽莎白才会用的蓝色漆泥和白色信封。塞尔维莉亚一个纵跃加戳刺,就将那封信取了下来。她翻了个面,就看到熟悉的字迹写就的“致塞娅”,她连忙拆开,一目十行地阅过后,愤怒地将信掷到地上,似还不解气地踩了两脚。


接着她很快冷静下来,环顾四周,选定一个方向后,骑着马飞快地赶过去。


 


另一边,克莉丝蒂有些无奈地将自己的匕首从已经死去的吸血鬼身上抽出来,因为割到大动脉,她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血。


然后她站起身,看着面前逐渐围起来的一大群吸血鬼,无奈地叹息,“喂喂,饶了我吧,这么多,那我要洗多久才能洗干净身上的血啊!”说着她丢掉了匕首,从身后抽出两把古老的火铳,“砰砰”冲着其中两个吸血鬼的头上开了两枪。那两个是倒地了,倒是另外的那些,像是被激怒了,一股脑地冲了上来。克莉丝蒂且战且退,利用身边的断壁残垣作为掩体,争取换弹的时机。她禁不住在内心吐槽自己今天出门时居然没把那两把长刀带过来,又看了眼不远处躲在一个掩体后喘息的白发少女,觉得该吐槽的是今天自己居然突然善心大发介入一场战争试图拯救一名失足少女——结果现在需要被拯救的是她们两个。


她又冒出头,冲着两个已经靠得比较近了的吸血鬼开了两枪,接着从掩体后冲了出去,一边射击一边向自己早就瞅准的下一个掩体移动。尽管被一个瓦片绊了一下,她还是平安抵达了那个掩体后。她确认了一下火药的数量,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么几秒她观察到的战场的情况,觉得大概不能撑到打完所有吸血鬼,必须想点别的方法才行。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到腰后,那里还有一把冰冷的手枪,里面装填的是专门对付吸血鬼的银质子弹,但是她只有一个弹匣,加上手枪里本来就装填的一发子弹,只有九发,她必须谨慎使用。她探头看了一眼站在战场边缘,似乎把她们当猴一般戏耍的高等级吸血鬼,知道那家伙只是现在不动而已。由于并不知晓对方的能力,九发子弹至少要留三发给他。


想到这儿她又去看前方的掩体,那个少女还是靠着掩体坐在那儿,好像没受什么伤,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


她正想松口气,忽然听到一个新的脚步声。她一瞬间就判断出,就是刚刚还在观望的高等级吸血鬼!


“咦?看样子我之前似乎小瞧了你们呢。一个没了代步的武夫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巫,和一个突然闯入战场只带了一把匕首和两把火铳的女人,居然坚持到了现在。不过,”对方忽然停下,离克莉丝蒂所在的掩体不过十来步远,克莉丝蒂似有所感,心也漏跳一拍,“也就到此为止了。”


克莉丝蒂近乎本能地伸出一把火铳格挡,另一把火铳则瞄准正巧出现在她面前的吸血鬼,开枪!吸血鬼反应迅速地偏头避开了。不过克莉丝蒂早有所料,她直接将那把火铳往吸血鬼躲避的方向砸了过去,随后手一撑地,翻滚着离开了吸血鬼的掌控。


但那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克莉丝蒂的手迅速摸向身后,她刚刚掏出那把手枪,对方却迅速扑了过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克莉丝蒂握紧左手的火铳冲吸血鬼的腰腹连续不断地开枪,后座力震得她手腕发麻,然而那个吸血鬼居然不躲,硬生生挨了她那几枪,直到她打空。


克莉丝蒂暗道不好,提膝欲提,却被对方一手按下。对方逼近了她的脖子,还特意在她颈间嗅了嗅,故意在她耳边喷气,“原来你不仅看起来美,闻起来也那么香啊。”


克莉丝蒂忍住自己恶心到想吐的冲动,左手端着火铳就往对方头上砸。然而火铳却在半空中就碎了。


克莉丝蒂来不及惊讶,因为对方已经冲他露出了獠牙。


“不要!”一直躲在掩体后的少女忽然站了出来。克莉丝蒂和吸血鬼都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方向,正好就撞进她解开白缎后露出来的白色的眼瞳里。


克莉丝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前的吸血鬼正好停住了动作。机不可失,她立刻抽出手腕,拿着那把雕刻无数花纹的手枪冲着吸血鬼的头连开两枪。


脑浆泵了出来,对方的身体也在风中化为齑粉。克莉丝蒂不停喘气,同时环顾四周,发现之前还张牙舞爪的那些低等级吸血鬼,好像也都化为了齑粉。她回头,愣愣地看着那个柔弱的少女,却发现对方似乎消耗太多一样,扒着水泥板不停喘气。


克莉丝蒂一步步地靠近那个少女,对方也抬头用那双漂亮但却空无一物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你刚刚、干了什么?”克莉丝蒂握紧了手中的枪,一脸警惕。她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个战场上,最可怕的应该是面前这个少女。


安娜贝尔抿紧了唇,克莉丝蒂看着她那毫无血色的唇,想着面前人如果不小心咬破了的话到底会不会有鲜血流出来。似乎下定决心,安娜贝尔抬起了头,说,“克丽丝,你不用怕我,我没法伤害你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克莉丝蒂看着对方罕见的发色和瞳色,联系刚刚发生的一切,忽然心中一动。“难、难道你是······”


“我叫安娜贝尔·李,原是中央贝诺尔国的国教的圣女。后来国家覆灭,我也被冠上了异端的罪名,就和你一样。”安娜贝尔的脸上露出一种悲伤的神色,让克莉丝蒂感觉有些不舒服,她不断暗示自己是面前的少女救了自己,至少此刻她不能杀她。就听安娜贝尔继续到,“我的双腿就是在逃亡的时候被废的。至于我的眼睛,”她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克莉丝蒂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这大概是某种诅咒。我生下来就不能看清东西,只是模模糊糊有个感觉。但是所有看到我眼睛的人,都会陷入幻象当中,如果不能及时摆脱的话,就会死。”她说到最后时连声音都开始发颤。


克莉丝蒂蹲下来,手抚上她的后脑勺。


安娜贝尔似乎平静了些,忽然松开手,直视克莉丝蒂的眼睛,“但是,克丽丝是不一样的!”克莉丝蒂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陷入到幻象当中。“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克丽丝有一双非常美丽又澄澈的眼睛,是能倒映整个世界的镜子。是能唯一和我对视的人。”她伸出手,抓住了克莉丝蒂的手腕,“另外,那不是克丽丝的错。克丽丝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那群人太贪心了而已。克丽丝那么美,又那么好,只是被人嫉妒了而已。”


克莉丝蒂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笑了一声,“那么你是圣女吧?”


安娜贝尔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我目前算是你唯一的信徒了吧?”她偏头一笑,“那么,圣女想去哪里呢?”


安娜贝尔向她伸出手,“和你一起的话,哪里都无所谓。”


克莉丝蒂左手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右手抬手就是一枪,爆了两个吸血鬼的头。“那么,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她又用手捂上安娜贝尔的眼睛,“不想看的话就不要看,安。反正我在这儿。”


明明是处在一片熟悉的黑暗之中,安娜贝尔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那个人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到她身上,让她之前冷到发颤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感觉到对方阖上了眼,克莉丝蒂放下了手,将手枪插回原位,手一抖,藏在袖中的银质手术刀就滑到了她手上。接着她俯冲,向着渐渐汇集过来的成群的吸血鬼,脸上却是张扬肆意地笑着。


 


【七】


 


塞尔维莉亚找到伊丽莎白时,对方明显受了重伤,被一群低等级的吸血鬼包围住了,外围还站了几个等级高了不少的吸血鬼。想了想还有四大纯血家族,塞尔维莉亚也不确定附近是不是还有什么埋伏。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鞭策身下的马,最后反手抽刀,一刀扎在马的屁股上。马受痛一个纵跃,她也趁机跳了起来,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挥刀砍下,跳入包围圈中。


身处包围圈的伊丽莎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直到她来到她面前时才气急败坏地道,“塞娅你个笨蛋!你怎么来了!”


塞尔维莉亚持刀挡在伊丽莎白身前,警惕着随时可能会扑上来的吸血鬼,头也没回地道,“利兹才是笨蛋!”


伊丽莎白一愣,塞尔维莉亚也不给她辩驳的机会。“为什么要支开我啊!一个个的都是这样!你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杀了我父母的,并不是利兹。”塞尔维莉亚沉声道,没有回头,但也能想见身后伊丽莎白惊讶的表情。“那天我一个人跑回家,看到满地的鲜血,倒在血泊中的父母,以及正舔舐血液的利兹,我是觉得很害怕,害怕到当时忽略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


“父母身为血猎,也曾被不少吸血鬼寻仇,那天也不过是又来了一批吸血鬼而已。不过父母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被追踪的事,大概也是觉得这回对方太强大了逃不掉了吧,于是早早将我支开。”


“利兹只是去处决叛徒而已吧。最后那个快要消失的吸血鬼,死法不太一样。”


伊丽莎白看着面前坚定地挡在自己面前的塞尔维莉亚,脑中回想起的却是初见时那个瘦小的身影。伊丽莎白最初是被赛娅的眼睛吸引的,活了那么多年,她从未见过那么干净澄澈的眼睛。虽然赛娅的头发是暗红色的,眼睛却是纯净的蓝色。虽然她当时害怕得手都在发抖,脚软得根本站不起来,但她的眼神却毫不退缩,直视面前杀人如麻舔舐鲜血的吸血鬼,手中紧握着银制的匕首,小小的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好像随时会扑上来捅她一刀。她当时觉得对方很有趣。然后……然后伊丽莎白对她笑了笑,一把将对方打晕带走了。


塞尔维莉亚又砍倒了几个吸血鬼,见他们暂时不敢上前,于是退回到伊丽莎白身边,检查她的伤口。大致看了一眼,就扶着伊丽莎白的后脑勺,让她凑到自己脖颈边。


“塞娅?”


“利兹受伤了,需要补充鲜血吧?那就吸我的血吧。”


“这样好吗?塞娅不是很喜欢阳光吗?”


“可我更不愿失去利兹!怕我死的话,那就把我也变成吸血鬼啊!”塞尔维莉亚定定地看着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然后露出獠牙,一口咬上了塞尔维莉亚的脖颈。随着鲜血的摄入,伊丽莎白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力量也恢复了些。


大量失血让塞尔维莉亚有些头晕,但她杵着刀强撑着,一直等伊丽莎白喝饱为止。


伊丽莎白舔了舔牙印,帮助伤口快速愈合,随后她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抓着塞娅的衣领将她整个往下拉,凶狠地吻了上去。撬开牙冠,唇舌交缠,将自己的血液也渡了过去。


塞尔维莉亚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之前可没人告诉她初拥会让人那么难受。


伊丽莎白倒是很快站了起来,向塞尔维莉亚伸出手,塞尔维莉亚借力站了起来。


伊丽莎白看着那个刚刚愈合的牙印,眼睛有点发红,“啊,塞娅今天居然这么直白地回复我了呢。虽然机会难得,不过还是得先解决这群碍事的才行。”


她转身,伸手指向站在包围圈外的某个吸血鬼,笑道,“那么,打扰了我的好事,你们做好被粉身碎骨的准备了吗?”


 


【结】


然后她们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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